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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中国名酒库发布时间:2022-03-05浏览次数: 北京春节习俗,83年严打,000806股吧
不過,這話可還真不是道聽途說,確實是清華創辦人之一,曾任駐德國、蘇聯大使的外交元老顔惠慶親口說出,而且還是在1937年清華大學二十六周年紀念會上公開講演裏說出的。
(一)清華曆史,成文者諸位已可看到,但不成文者今日略爲報告。美國退還庚款無條件,但希望多派人到美留學,其意在一方中國可辦學務,一方又有一部款用到美國。當時接受派人赴美後,外務部曾有兩派,一派爲那桐等之主張,派翰林、進士赴美;一派爲主張派十二歲青年赴美者,後由周志贻及本人提出折衷辦法,辦預備學校,訓練後再赴美。
清華雖在郊外,然而和北京的交通也很方便。從北京西直門到清華園來,有兩條路可走,一是從西直門車站,搭火車到清華園車站;一是從西直門坐汽車,或坐人力車,或坐騾車,或騎馬騎驢,沿著馬路直達清華學校。
因次年1910年東三省鼠疫大暴發,顔氏旋即又參與組建滿洲防疫處;又兼外交事務繁忙,更因1911年“辛亥革命”爆發,在此鼎革劇變、動蕩無定的時局之下,顔氏出任清華學堂總辦的時間並不長,工作時間亦複不多。然而,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的這一段特別經曆,確確實實予其個人記憶中留有深刻印象,故藉此清華建校二十六周年紀念會的機緣,在講演現場有感而發,脫口而出。
清華學校是用美國退還的部分“庚子賠款”興辦的。當時,該校正在籌建中。由周自齊和學部的範源濂擔任總辦和會辦。由于周自齊在外務部的公務繁重,無法繼續承擔總辦的工作,故推薦我接替他。每周我要去籌備處兩次,地址在西郊清華園,離頤和園很近,距城15余裏。從我的住所乘馬車到那裏,需要3個多小時。可是,出西直門,穿過田野,有一捷徑可達。我向來務實,不講排場,每次都租驢代步,在侍役的陪同下,走此近路,可節省一半的時間。
通觀整篇報道,不難發現,顔氏講演的報道篇幅並不算特別可觀,之前的梅贻琦之校長報告,篇幅幾乎是其三倍;之後的胡適講演報道篇幅也與其相當,再加上一前一後的學生活動概述,顔氏講演的報道篇幅不過僅占到整篇報道的六分之一左右。
清華大學原是清政府設立的留美預備學校,其建校的資金源于1908年美國退還的部分庚子賠款。1909年,清政府在北京設立遊美學務處,負責直接選派學生遊美,同時著手籌設遊美肄業館。次年11月,遊美學務處向外務部、學部提出了改革遊美肄業館辦法。其中提到,因已確定清華園爲校址,故呈請將遊美肄業館名稱改爲“清華學堂”。
令人感慨的是,就在此次清華紀念會“散會時來賓步出禮堂”不到三個月之後,“七七事變”旋即爆發,日軍悍然發動全面侵華戰爭,中國全民族統一抗戰也就此拉開序幕。隨著戰事的激烈推進與時局的動蕩緊迫,清華隨即南遷長沙,先是與國立北京大學、私立南開大學組建國立長沙臨時大學,次年1938年又遷至昆明,更名爲國立西南聯合大學。
據悉,及至上個世紀40年代,顔氏撰寫英文自傳“East-WestKaleidoscope1877-1944:AnAutobiographybyW.W.Yen”時,仍然提到了清華創辦之初的這一特別經曆,足見其印象之深刻,往事之難忘。自傳中這樣寫道:
(二)清華精神,各國各校均有不同精神。清華精神,當時創辦主張少學法政,多學理工。本人經許多考察,清華學生在社會作官者甚少,多爲教育家及理工科領袖,此後希望清華對國民生活程度及國民知識多注意促進,實爲吾清華設辦之要旨。
當年4月26日,《華北日報》第九版的“教育”欄目頭條,用整整半個版面的篇幅,重點報道了清華大學二十六周年紀念會的盛況。會上顔惠慶講演中的一句話,即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,被直接拈提出來作了此次報道的總題。此外尚有時任校長梅贻琦的校務報告與資深校友胡適的講演記錄,以及顔、梅、胡等人的合影,校內師生聯歡活動介紹等等,報道內容很是豐富充實。
1946年10月10日,北大、清華、南開這三所曾于抗戰期間南遷後方,合辦“西南聯合大學”的三所大學,同時舉行開學典禮,正式複校。1947年4月27日,梅贻琦主持舉辦清華大學三十六周年紀念會。此時,距1937年舉辦清華大學二十六周年紀念會,已整整十年過去了。
事實上,除了後來可以搭乘京綏火車去清華(達清華園車站之後再步行裏許)較爲便捷之外,與顔氏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的情形相仿,時至上個世紀20年代,都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去清華的新生或隨行者,仍會選擇乘騾車或騎毛驢赴校。譬如1922年7月,上海《學生雜志》第九卷第七號之上,刊登有1915年即考入清華留美預備學校,後來赴美深造又出任清華大學教務長的吳景超所撰《清華學校學生生活》,文中就這樣寫道:
清華大學昨日舉行二十六周年紀念典禮,上午九時舉行軍訓檢閱,十時在大禮堂舉行紀念儀式,除由校長梅贻琦報告過去五年經過及未來五年計劃外,並請前清華總辦顔惠慶講“清華之曆史及精神”,胡適講“中國近代考證學的來曆”,下午舉行球類賽,晚七時半舉行遊藝會……
隨後,顔氏在講演中提到“赴德國曾參觀克魯伯兵工廠”,發現這一當時規模居于世界領先地位的兵工廠,竟還保留著其“前身”——廠長祖父開辦的鐵鋪。受此啓示,顔氏“希望清華亦留一二處開辦之房屋作爲紀念”,這一建議,與其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的這一段特別經曆相聯系,無非是溯往思今,爲的只是鞭策與激勵後來者,去傾力推進清華的更大發展。
可以看到,照片前部圖像從左至右,依次爲紀念會散場之後的梅贻琦、胡適等人微笑前行,而他們身後則是衆多清華學生包圍簇擁著的顔惠慶。
上述近五百字簡短的講演摘要,在風趣生動的娓娓道來之中,將清華辦學二十六年來的發展曆程,簡明扼要又深入人心地呈現了出來。作爲當年的清華學堂總辦,作爲清華創辦的重要曆史見證者的顔惠慶,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的這一段特別經曆,雖恐怕確實難以寫入成文的清華校史,可卻是紀念會上最能打動人心,最令後來師生感慨的一番不成文的校史罷。
但本人前赴德國曾參觀克魯伯兵工廠,規模之大,占據漢堡之半,廠長最後引至其祖父開辦時之鐵鋪參觀,依然舊觀。希望清華亦留一二處開辦之房屋作爲紀念。
時至1916年,清華學校提出籌辦大學的計劃,得到當局外交部的批准。1925年,清華學校設立大學部,辦學宗旨“純以在國內造就今日需用之人材爲目的,不爲出洋遊學之預備”。同年設立國學研究院,開始向完全的大學過渡。時至1928年,正式更名爲“國立清華大學”。
不過,當年關注清華紀念會的新聞媒體,遠不止《華北日報》一家。僅據筆者所見,尚有天津《北洋畫報》第1548期與上海《中華》第55期,對此次盛會均曾予以圖文並茂的簡要報道。其中,《北洋畫報》就特別刊發了這一現場照片,並以×O符號來標示圖像中的主要人物,且配有明確的圖注稱:
顔惠慶早年畢業于上海同文館,後去美國弗吉尼亞大學留學。歸國後曾任聖約翰大學英文教授,商務印書館編輯,清朝駐美使館參贊。同年11月,受清廷外務部征召回國任主事,進新聞處,主編英文版《北京日報》,同時襄助籌建清華留美預備學堂,並出任清華學堂總辦。
那麽,清華創辦之初的情形究竟怎樣,這所世紀名校是否誕生伊始,即彰顯出特立獨行、與衆不同的品格與風範?如果有人說,當年學校領導乃是“騎毛驢至清華辦公”的,實在匪夷所思,恐怕也令人難以置信。